绿大地：庭审当庭翻供 四个月稽查查出惊天骗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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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学葵   绿大地生物科技股份公司原董事长：这些有罪的供述是不真实的，与事实是不符合的，我受到良心的谴责。我觉得要对绿大地公司负责，对历史事实负责。也要对同案被告，其他被告人负责。所以我觉得我深深后悔，并且我做了书面的更正。

这是2012年5月7日，在云南省昆明市中级人民法院出现的一幕。被告是当堂翻供，把一出原本是接近尾声的大戏，又拖进了续集。这位被告名叫何学葵，是绿大地的前董事长。在此之前，她已经是身背了四项罪名。本来，她已经承认了其中的一项，但是5月7日这一天，连同其它的几项指控，全都不认账了。

我们先来看看，何学葵连同绿大地公司在内的几名被告，被指控的四项罪名：欺诈发行股票罪、违规披露重要信息罪、伪造金融票据罪和故意销毁会计凭证罪。对于金融犯罪来说，这几项罪名都不轻，特别是伪造金融票据罪，它的最高刑罚是，无期徒刑。

根据昆明市人民检察院的起诉书，2004年到2010年，云南绿大地生物科技股份公司，以及被告人何学葵、蒋凯西、庞明星、赵海丽、赵海艳在不具备发行条件的情况下，干了四件大事——胆大的事：第一、注册了一批由绿大地实际控制的公司，利用它掌握的银行账户，操纵资金流转；第二，伪造合同、发票和工商登记资料，虚构交易业务，最终实现虚增资产、虚增收入以达到发行、的目的；第三，之后，他们向股东披露了包含虚假财务事实的会计报告；第四，在中国证监会介入调查的时候，为了掩盖财务造假的事实，他们竟然故意销毁了相关的会计凭证。

几年来，绿大地通过这种唱独角戏的方式，虚增了多少资产和收入呢？猜猜看。说出来会吓人一跳，9个多亿，这相当于绿大地在六年的时间里，平均每天虚增40多万元。虽然在此前的判决当中，何学葵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，缓刑四年；但是此时，因为检察院抗诉而再次站在被告席上的何学葵，心里应该清楚，这次再审，如果说这四项罪名成立的话，对她来说，将意味着什么。所以，在翻供的同时，何学葵把相关的罪责，推的是一干二净。

何学葵   绿大地生物科技股份公司原董事长：当时我是不清楚的，我说财务部里面，你们作出正确的处理就可以了。

公诉人：公司下面的相关人员，背着你做这些事儿是吗？

何学葵   绿大地生物科技股份公司原董事长：对对，就是这个意思。我不知道。

公诉人：那我想问你，作为一个公司职员，他们为什么？有什么义务？有什么必要做这些事儿？

何学葵   绿大地生物科技股份公司原董事长：对你说的这个问题，我也不清楚。但是，我觉得情有可原，因为他们都是相关责任人，他为了逃避责任，或者是其他一些什么（角度）出发，我不清楚。

公诉人：那您给我们解释一下，为什么你这些供述当中，明确的表明了，你认知起诉书当中这个指控四项犯罪的内容呢？都有明确的记载。

何学葵   绿大地生物科技股份公司原董事长：我已经说过，我从3月17号被逮捕之前，我一直都是做无罪供述的。3月17号我被逮捕之后，因为受到各种巨大的压力，精神压力，包括所有各方面的压力的影响，所以，我做了有罪的供述。

记得《增广贤文》当中有这样一句话：人生似鸟同林宿，大限来时各自飞。这话用在何学葵身上，恰当。要知道，何学葵身边的这几位，当年为了这个所谓的云南女首富，那可是立下过汗马功劳。

正是靠着何学葵和这几位的弄虚作假，2007年的11月，绿大地以16.49元的发行价，发行了2100万股，募集资金3.46亿元。12月21日，绿大地以40元的开盘价，登陆了中小板，短短的20个交易日，便创下了63.88元的历史最高价；持股4325万股的何学葵，一下子就拥有了超过27个亿的身家。2009年何学葵跻身胡润富豪榜，成为了云南女首富。

这何学葵把责任推得是一干二净，那么，这几位呢？一起来看看吧。

蒋凯西   绿大地生物科技股份公司原财务总监：首先决策的程序不规范，比如说，该让我们知道的事情，不让我们知道。

公诉人：你明确告诉法庭，什么事情该让你们知道，而你们不知道？是谁不让你们知道？

蒋凯西   绿大地生物科技股份公司原财务总监：比如说，对于我是一个财务总监，那么银行资金信息，还有这些做账目的东西，应该让我知道。但是的话，恰恰就是不让我知道，不光是不让我知道，总经理也不知道，也就是说，换句话说，就是外人都不知道。

公诉人：你的言下之意就是，公司的重大决策，关键事实，你跟总经理都不清楚是吧？

蒋凯西   绿大地生物科技股份公司原财务总监：对。

公诉人：唯一能清楚这个事情的人就是董事长何学葵是吧？

蒋凯西   绿大地生物科技股份公司原财务总监：对。

公诉人：过程当中，发现大量违规的，在你们关联公司之间的，虚假的这个转款交易，跟你有关系吗？

赵海丽   绿大地生物科技股份公司原出纳：没有。

公诉人：那么是谁做这个事情？

赵海丽   绿大地生物科技股份公司原出纳：我仅仅只是填写过。

公诉人：填写单据？这个单据有没有入帐？

赵海丽   绿大地生物科技股份公司原出纳：我不知道。

公诉人：有没有出现在你们的会务帐册中？

赵海丽   绿大地生物科技股份公司原出纳：我也不知道。

有一种动物叫豪猪，它在遇到危险的时候，会马上把身体收紧，竖起身上的硬刺，让敌人是无从下口；据说就连非洲草原上的狮子，对它也是敬而远之。这是一种动物的本能，这种本能可以不讲责任，不讲担当，因为它是动物。

但是对于何学葵们这种翻云覆雨的表现，有一个人并不觉得奇怪，因为，早在何学葵站上被告席之前，他就已经见识过了。这个人，就是揭开绿大地造假的猎手之一，中国证监会稽查大队的稽查人员，小刘。

小刘   中国证监会稽查大队稽查人员：翻供很正常，前面说了，第二天就不认了。何学葵，我感觉她的心理素质非常好。

因为工作的特殊性，我们不能在这里透露小刘的名字。小刘是个80后，在学校是个好学生，毕业以后从事的是金融工作，通过考试选拔，进入到了中国证监会，人生的轨迹相对单纯。

和小刘相比，何学葵的人生经历，可以说是丰富多彩。何学葵，出生在1969年，1990年大学毕业之后，她从基层单位的会计开始做起，然后自己开始创业，一直就做到了民营公司的董事长。在很多人的眼里，何学葵能吃苦、肯干，有魄力，胆子大，脾气也大。

本来，这两个人的生活，不会有太多的交集，但是2010年的3月，证监会对绿大地的立案调查，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了一起。

小刘   中国证监会稽查大队稽查人员：这个事情是2009年8月，我们云南证监局就是在日常的巡检过程中，就发现了那个绿大地财务上可能有一些不稳健的因素存在，然后接下来，云南证监局也介入了非正式调查，然后就提请由证监会稽查总队介入调查，2010年3月，就由我们总队就正式进驻现场调查。

小刘所说的财务不稳定因素，指的就是绿大地的一些关联交易，引起了云南证监局的警觉。此时，绿大地刚刚提出增发2500万股，融资4.66亿元的申请。针对公司财务数据上的漏洞，云南证监局驳回了绿大地的增发申请，要求公司先进行整改。但是绿大地的回应，十分异常。

小刘   中国证监会稽查大队稽查人员：然后，后面绿大地就是要一定要增发，就是没有听取我们，咱们局里面的建议，需要他们去评估一下它的那个财务状况，是不是稳健，也没有，一定要增发。

这绿大地非但没有进行整改，反而坚持增发要求，甚至越过云南证监局，直接向证监会提交了申请材料。然而就在此时，绿大地的财务问题开始暴露，首先掩饰不住的，就是业绩上的窟窿，2009年10月30日，绿大地的三季报预计，全年净利润将同比增长20%到50%。但是到了2010年1月30日，绿大地将业绩修正为下降30%以内，大约在6000万元左右。2月27日绿大地又给了一个具体的数字，全年的业绩将下降6212万元。可是到了4月28日，绿大地的业绩预告又来了一个大逆转，变成了亏损1.27亿元；两天之后，年报正式公布了，亏损额竟然又增加了2000多万，定格在了亏损1.51亿元。

见过变脸快的，还真没见过，变脸这么快的。在进一步的巡检当中，云南省证监局感到了，绿大地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，光凭自己的稽查力量已经不够了，于是他们向中国证监会稽查总队提出了介入申请。2010年3月，小刘和几位同事一起，奔赴了昆明，开始对绿大地展开现场稽查。

小刘   中国证监会稽查大队稽查人员：因为它定向增发嘛，募集的资金挺多的，然后主要是针对2008年、2009年，没有针对之前的事情。当时可能第一印象，关联交易可能会存在，但是至于它造假多少，当时也没有一个底。

让小刘没有想到的是，这一查竟然就查了四个多月，并且越查问题越多，越查问题越严重。一个后来被称为“银广夏第二”的惊天骗局，随着稽查的深入，被揭开了….….  记者调查，明天继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