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子变票子 “丽水模式”趟出中国农村金改路

在丽水试点的农村金融改革，被当地金融从业者称为“丽水模式”。其中，以林权抵押贷款为代表的金融创新，从始至终贯穿着这一模式的发展，可谓“牵一发而动全身”。“丽水模式”发展中遇到的问题和解决方法，不仅涉及当地的发展，对未来农村金融改革试点的进一步扩充，同样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。

林权抵押处置不易

据丽水市林业局统计数据，至今年4月末，林权抵押贷款不良率仅为0.027%，远低于银行业各项贷款的平均不良率。央行丽水支行认为，当地的林权抵押贷款走出了一条“叶子变票子、青山变金山、资源变资本”的创新发展之路。但在获得成效的同时，银行方面在创新发展林权抵押贷款方面也面临着一些实际的困难。

泰隆银行丽水龙泉市支行从2010年下半年开始进行林权抵押贷款并成立了林权专营团队，该行创业部负责人张一平就开展林权抵押贷款中的难点予以了说明。

在贷款前，林业抵押贷款客户多数都在农村，交通极其不便，客户经理往往一天只能调研一位客户。同时，由于林权抵押的复杂性，各街道、农村林业站需逐笔逐个客户进行林权评估，林权抵押贷款的流程要比多数银行贷款业务多，批量贷款并不切合实际。银行在林权抵押贷款上成本较高。

张一平举例，在发生逾期不良贷款的处置中，林权抵押的处置也十分困难。该行曾给一位从事木耳生意的客户2.5万元的贷款额度。由于收成不佳，亏损很大。恰巧农户家庭中有人又遇到了疾病，2.5万元的债务对这个家庭来说成为一个巨大的负担。在客户允许的前提下，银行开始尝试处置抵押的林权，但难度很大。眼下这笔逾期不良贷款还挂在林业局森林收入资源中心流转。

张一平说，处置林权的抵押中，首先要获得林业部门的认可，出于对山林的保护，树木只能砍伐一半。在处理林权时，商户首先需要考虑砍伐成本，山区交通不便，多数情况下只能借助二轮工具车或步行才能入山。大多数客户持有的林权收益并不大，商户为了几百元的利润并不愿意接手。通过司法渠道解决同样存在着成本和效率问题，林权抵押贷款业务开展以来，龙泉市各级法院只受理了一笔纠纷。不过，张一平强调，“虽然有困惑，但既然做了，我们就是全身心的投入，毕竟，银行员工担负着服务实体经济使命。”

除了林权的处置难问题，在对林权价值的评估上，银行也存有部分担心。早些年，在评估时比较粗放，未明确各个农户的林权界限，随着业务的开展，这样的情况已基本转变。但是客观上，丽水广袤的森林资源，仅依靠林业局员工来确定每亩林地的价值，确定每亩林地里到底几颗松木、几颗杉木、有多少竹林和杂木，几乎不可能。解决评估难的方式之一是用银行的低抵押率来熨平风险，但在实际处置中，农民感觉林权价值评估和抵押过低，不利于农村地区的稳定。

丽水市林业局林改办处长李秀旺表示，随着贷款余额的扩大，未来不良率有上升风险，但仍然会低于银行业平均水平。

除了这些能显性的难题外，银行在掌握贷款流向方面也面临难题。由于50万以下的小额贷款采取自主支付方式，银行和林业局无法掌握农户真正的资金投向。在丽水，用于农业的林权抵押贷款有政府贴息，贷款利率较低，部分农户是否会将贷款用于民间借贷以及非法集资，农村的资本是否用在了支持农村发展上，还需观察。

诸多环节需要摸索

眼下，“丽水模式”已逐渐明晰，还原到改革的之初，值得突破的问题要比现在多一些。

“如果什么制度都形成了，还有什么创新？”丽水市林业局李秀旺是这次改革的重要策划者和执行者之一。为了推动林权抵押贷款的进行，林业局在多个部门的配合下，建立了林权管理中心、森林资源收储中心、林权交易和森林资源调查评估机构。甚至在一开始，为了配合贷款的顺利进行，林业局还设立了担保公司，给农户进行担保。

“比如担保机构的设立，林业局是没有牌照的。正常途径中，这种操作是不可能完成的，但不进行担保，工作就没有办法开展。” 李秀旺说，随着林业抵押贷款总量的提升，林业局此前已取消了对农户的担保。

随着“丽水模式”的完善，眼下越来越多的机构开始重视农村的资源，李秀旺介绍说，今年5月，华东林业产权交易所积极表达了参与这次农村金融改革试点的想法。去年一年，丽水市林业局辖内接待了55批各城市有关部门和机构的考察。

“‘丽水模式’有其自身的特点，在具体细节上效仿有一定难度，但丽水农村金融改革试点中脱虚向实的方向是值得借鉴的。” 李秀旺说。

在央行下发的《丽水市农村金融改革试点总体方案》中，除了探索扩大金融支持农信贷的抵押物和产品以外，也明确将加快发展村镇银行、小额贷款公司、农村资金互助社等新型农村金融机构或组织写入该《方案》中。

丽水市人民政府金融办公室主任谢志伟说，小贷公司自身发展现在也在矛盾纠结中，从银行融资较为困难，部分小贷公司出于经营角度和现实政策环境，对转村镇银行持保留态度。

谢志伟表示，农村金融综合改革试点是一个边引进、边探索，再完善、再探索的过程。丽水市现共有10家小贷公司，注册资本金9亿元。今年将争取新增5家小贷公司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在小贷公司的身份认定上，浙江省有关部门日前下发了讨论稿，接近浙江省官员的人士表示，对小贷公司的监管上，浙江省有意按照“谁批复谁监管”的原则开展，理清监管职能上的困扰。一旦试行，金融办将负责对小贷公司的监管。

用发展的眼光解决发展中的问题，是丽水农村金融改革试点中的主要取向，通过各方努力，部分难题已得到有效缓解。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孙立坚说，“农村项目规模小，抵押能力弱，创新的抵押模式风险还待评估。但无论如何，以林权抵押贷款为重要线索的农村金融改革试点，其市场化征程是令人瞩目和期待的。”